【新型肺炎的病毒传播,隔离了人与人,城与城,也隔离了我们与春节。很特殊的时期,除了满怀信心地等待春暖花开,有必要用诚恳的文字记录这段日常。此篇是《冠状肺炎隔离的春节,我们经历了些什么(续1)》之后续。】
2020年1月28日(正月初四)
早上主任打电话,马上召开新闻宣传专班会议,问我能否参加。我很抱歉地说,感冒第二天,症状是打喷嚏和鼻塞,虽然不是大问题,但还是自行隔离的好。
往日里,这点毛病算什么呢?不值得请假;可眼前的形势敏感又严峻,伤风感冒根本不能出现在公众场合。
把昨天写好的《冠状肺炎隔离的春节,我们经历了些什么》发到了朋友圈,也发给“有趣的人”。“有趣的人”是几个死党的小微群,这名字本身就很有趣,好像能给平淡的生活加点糖。
小群因此活跃起来,仿佛冬眠很久,几个人伸伸懒腰,开始嘻嘻哈哈。
Z:你把我也写进去了啊。
我:还没完呢。快说快说,你这几天有啥故事?我继续。
Z:锻炼身体,烧火做饭,弹琴睡觉。反正不接触人。哈哈。
我:Z公子的日子,左手享受生活,右手人间烟火。可以啊。
S:@Z 最近老听《流星》,但唱不上去。
Z:@S 降个调再唱撒。
S:@Z 降了没味了,就像四川火锅不放辣。
L:我在宜都老家不能出门,幸亏家里还有一台5年没调音的钢琴,虽然音跑得厉害,但勉强可以宅在家里弹弹琴练练歌。
我:@L 你终于冒泡啦,这个时期不能在群里失联喔。
L:在家里练歌,感觉声乐又进步啦。学会一首新歌,廖昌永的《向往》。
老孙:@我 家里还有菜吗?没有的话来我家拿,我挂到院子里。
我:@老孙 你这话幽默啊,像春晚的小品。
老孙:昨天送口罩也是挂院子里,别人来取,哈哈。
S:苦中有乐,不错不错。虽然我不在湖北,大家有何应急的交待一下,我一定尽全力。
众:谢啦谢啦,我们都--挺--好!
这是几个痴迷音乐的人,无论创作还是弹唱,他们的水平都不是业余。十多天前的应城2020春晚,他们联手打造了音乐节目《贝加尔湖畔》,惊艳了很多人。有音乐梦想的人,被隔离的日子里,总能把寂寞弹奏出有趣的旋律。
大家都挺好,只有J在群里诉苦,滞留在深圳的他感觉很不好。
今天J和几个湖北人已经被酒店“请”出来了,找了很多酒店,都被拒绝。他吐槽,“像玩密室逃脱游戏。”费了很多周折,终于找了一家民宿,房费不便宜。“这哪里是旅游喔。”他长吁短叹。我安慰他,虽然成本有点高,但总比一些滞留在外又无处落脚的人要幸运一点。隔离期间的心理建设很重要,必须乐观啊,凡事皆有明亮与阴影,乐观才更容易看到事物高光的那一面。
老孙关心我家里还有菜否。我也确实几乎断粮,因为最初的春节计划是旅行,根本没有储备什么。我决定去看望老父老母,顺带蹭蹭饭,好多天没见,都挺挂念。就不用老孙把食物挂在他家院子里等我去取啦。想想那个画面,简直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幽默。
和父母一起晚餐,像小孩子一样的被他们这样叮咛那样嘱咐,揉在血脉里的亲情,让我们完全忘记了屋子外面的世界,那个因为疫情而变得非常脆弱和敏感的世界。
当晚,新的通知下达,应城确诊新冠肺炎8例,为防控疫情蔓延,将于第二天对城内所有小区实行封闭管理。封城,封路,封村,封小区,这样的节奏让人恍惚拍一部电影。
小区的夜晚很安静。能清晰地听见有人在院子里敲打锣鼓播报通知。我又掉进电影里了,好似久远年代的敲更巡夜: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。
2020年1月29日(正月初五)
应城确诊病例累计16个。我住的小区确诊1例。小区出入通道封锁得只剩一个,并且张贴红色警示牌。
我依然感冒中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所有信息都是微信即时获知。
各种紧急通知越来越密集。让人感到抗击疫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、惊心。
天气晴朗。阳光很好。坐在九楼的阳台上,对面就是新建成开放的长荆公园(西)。我看到三三两两有人散步,还有没戴口罩的。下午两点,开往广州的火车由西至东缓缓停靠应城火车站。我看得很清楚,车厢基本没什么人。停了不到两分钟,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座小城。
楼下偶尔有宣传车开过,有穿着红色马甲的宣传队走过,一遍遍重复各种应对疫情的须知和公告。朋友圈里也出现很多相同的警告,“太阳出来就安全了吗?不要到外乱跑,不要不戴口罩就到处乱跑。”面对少数无视劝告不肯安守在家的人,公众颇多怨怼的情绪。
关注机关工作群的动态,不论领导还是普通干部,大家都忙得一天不回家,吃饭用干粮应付。这哪是过年呢?根本就不过年了。早就忘记过年了。倡议书、宣传单、横幅标语、新闻报道、下乡走村、摸排登记量体温,每个人都上紧了发条,像游戏里面打怪兽的英雄,时时刻刻可以满血复活。
假如每个被要求“没事不要出门、出门必须戴口罩”的人,都能理解这些巨大的牺牲与付出,那该多好啊。
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我有点坐不住。内心真的不安。我希望快点好起来,
老同学C发来微信,他现在是某镇党委书记,向我介绍当地疫情防控宣传工作的情况。我向他询问,是否能够去他那里采写相关的人物与事迹。他说已经有病例了,存在一定的危险性,还是过一阵子吧。
“既然有病例了,你们的基层干部岂不是每天都在面对危险?”
“是的,让我感动的都是平凡的人。以为自己波澜不惊,而他们却让你久久不能平静。”
一位村书记对他说,我村有两个发热病人,一个高度疑似,这两天我都接触了。如果我挂了,等疫情过去了,你要给我开追悼会啊!
“你说,如果同志们真的有什么事,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待呢?”
老同学的话让我陷入沉思。我明白了“没有硝烟的战争”这句话真正的含义。
我在微信上召集《蒲阳花》杂志的几位编辑,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写稿约稿,今天就开始在“应城文学”公众号上推出专栏,作为文艺工作者,面对这场抗击疫情的生命健康保卫战,要行动起来,为这个时代创作。
夜里,90后美女Q跟我聊天。她说,看了你的两篇文,不知为何,我想哭。我在家里待得不行,想找点事做,但是也没有想出哪里能做点贡献。今天在楼下晒了一会太阳,左邻右舍开玩笑说我是武汉回来的,让我赶紧进去。
我用调皮的表情安慰她。“还有更多让我们感动的人和事情呢,在家里好好养颜,不乱跑就是贡献啦。”
一个下午的阳光,完全赶走了我的感冒。
“明天,我可以上班啦。”
“欢迎归队。”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