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连载十一】应城退伍老兵唐新安
长篇小说《汤池圣火》连载（11）
话说男生第一班在训练场上，教官潘怡如正教他们肩枪呢。虽然背上步枪很普通，但是必须懂背枪的技巧和要领，特别是军人背枪要有个背枪的样子。能进入汤池训练班的男女学员们，已是半个军人身份。所以，怎样背枪的要领也要掌握。“肩枪一。”潘怡如喊了口令，大家右手提枪置于胸前，左手下握。
“二。”潘怡如又喊上口令，男学员们用左手拇指顶住背带，保持背带上方的平行。步枪还是垂直置于胸前。潘怡如按要领纠正了几个学员的不得要领，喊口令“三”。大家随着左手拇指的用力和右手的推力 ，背带上右肩，完成了肩枪的动作。随着教官一声“枪放下”，大家右手拇指顶住背带，右肩随风一甩，左手握住枪杆，右手迅速握住左手上方，然后步枪置于右手边放下。
有学员暗自笑了，心想，一个简单的背枪动作，学了半天，还不得要领。嗨，人世间一切不容易啊。潘怡如接连喊了“肩枪”，“枪放下”的口令，每次纠错，大家却总有错误。不过，顾大椿是早有基础的人，他的动作很正规，潘怡如说：“你们一定要向你们的班长学习。”教官说完，又来了十来回“肩枪”，“枪放下”的口令，大家才大有进步和熟练……
话说杨泉久带两个保安侍从，到曾大村通知要事和执行公务。三人骑马来到曾家围子。有四面土墙的曾家围子有南门和北门，北边是打榨曾家塆，南北两个油榨坊，几百年间油菜籽芝麻花生和黄豆等来料加工，生意红火。杨泉久三人围着曾家围子转了一圈，然后从南门进到曾家围子院内，经直来到曾保长家门前拴了马，两名侍从保安兵丁在门前站立。杨泉久的到来，早有人通风报信，曾保长十分客气地迎接杨泉久到四合头屋内，叫人搬凳倒茶，十分尊重。两人坐定后，曾保长客气地说：“杨副乡长杨队长的到来，让我好生高兴。我早晨到曹场街买了肉鱼，还买了小菜，我叫人杀只鸡，中午饭我陪杨副乡长喝上一壶正宗糯谷酒，如何？”
“喝酒？”杨泉久品了茶大笑了说：“到曾保长家喝酒，我是求之不得。不过，今天冇得时间喝酒……”杨泉久说着，从兜里掏出一张通知书，递到曾保长手上，接着说：“两件大事，汤池乡六个村要马上完成任务。曾大村人一向行事模范，所以第一个来到这里，先把通知送给曾保长。”
曾保长接过通知书看了，面有难色，说：“我的乡长队长大人，已经年底了，又让农民增加百分之三十的皇粮国税，这，这……
这能成吗？有好多穷户已经没米下锅，都拖棍子讨米要饭去了。更不谈明年的春耕生产怎么办？像朱三朝家七口人，土仓库里据说仅有七斗谷的口粮，要说抹仓，你说叫村里怎么下得了手？农民又陡增加三成的皇粮税费，只能让许多农家人卖儿卖女卖堂客。我说句实在话，曾大村除了祝家塆挨着红河，其余像杨前塆、朱塆、余塆、江塆，还有往西的撮箕塆、高塆、两曾塆等都是望天收。许多人吃不饱肚子，现在又派款加税，连我都有生活难处，这不是叫穷人们都不活了？”曾保长好像说到了伤心处，眼眶都溢出泪水了。
杨泉久听了哈哈笑了说：“我说曾保长，你当我叫穷没用，昨天乡里会议精神你还冇吃透？现在加款加税，这是为了抗日，这是国家的命令，哪个敢抗命，难道不怕杀头？嘿嘿，中国军队，中国军人在抗日战场上拼死拼命，多少人把命都丢了，我们后方加款加税，只要钱，不要命。哦，刚才曾保长说买了肉鱼还买了小菜，准备杀鸡招待我，这可是前方吃紧，而你我在战场后方吃香的喝辣的紧吃啊。嗬嗬，曾大村的北面打榨曾家塆，南北两处油榨坊日夜不停歇，赚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。我告诉你曾保长，这次增加的皇粮国税，商户，油榨户，像你们撮箕塆手工竹器户，还有地主富农和富裕户抬大头，人穷户抬小头嘛。那些拖棍子讨米要饭户，分摊上多少，先把账记着。入他姆妈的，王八蛋的日本人打来了，还不晓得是个么事天地呢。呵呵，曾保长，只是眼前的工作要做好啊。不然，你们保长们，我们乡里正副乡长都不好过日子啊。”
曾保长听着，喘着粗气，接着又看通知书上往下文字，说：“嗬，抽壮丁来得这么突然，曾大村四人指标。那个愿意当兵上前线打仗？只有抓壮丁啰。”杨泉久冷笑了说：“曾保长，别的村我不敢打包票，你，曾大村，那家那户人丁我清清楚楚。你把抽丁名单定下，先不要张扬，也就是保密。嗬，抽丁当兵，其实无密可保，村保长先到抽丁户暗里通知，只说免除这次增加派款税费，我保证不管定到张三还是李四曾五，他们为省下口粮和舍下买衣服的钱，自然抢着当兵去，你说是不是？”杨泉久说完，起身出门，一溜烟地走了。等到曾保长出门送行，已不见了踪影。
杨泉久又来到汤鲁村鲁家大塆的鲁保长家，他既不落座，也不喝茶，对鲁保长直接说：“鲁哥，三件事请你办理好。一、中李塆罗玫叶你马上通知她到乡公所参加一个会议
；二、为了抗日，加征三成的钱款国税，我建议李范一先生的改进实验区占着你们村的大量土地，户口又落在汤鲁村，如果增加税费为难，找他帮帮忙解决；三、为了抗日，保卫大武汉，汤鲁村抽兵丁四人，写上名单报上，如果抽丁要变为抓丁，请保密，我们保安队派人协助村里统一行动。”杨泉久说完，递上通知书就要走人。
“嗳嗳。”鲁保长留住了杨泉久，阴阳怪气地问：“通知罗玫叶开会？开么事会？是与情人邱乡长约会吧？”杨泉久紧绷着脸说：“我不知道，大概是有着与抗日战争的妇女联合会有关。反正，你鲁保长马上去通知她，要她马上到会，否则，耽误了公家大事，拿你是问。”
杨泉久说完就走人，他仗着是鲁家门的老舅，所以，显得随便顽皮。鲁保长既不说些客气话，也不送行。而是立即想到召集甲长们开会，商量钱款税费的收取，特别是通知罗玫叶到乡里参加会议，不能耽误！鲁保长走出门外，杨泉久又勒马回头，来到鲁保长身边，小声地说：“鲁哥，汤池塆，东唐塆家家开办民俗旅馆，招待四方游客和温汤水池洗澡，那是两块肥肉，关于收款收税，你还可以从他们身上割一刀肉，然后七凑八凑，还有李范一帮忙，老大难问题不就是解决了？”
“不是，这，这……”杨泉久还不等鲁保长说明解释扬鞭催马，飞快地赶上了两个保安侍从。
鲁保长忿忿地跺了脚，骂道：“这王八蛋的是么世道，叫人都不要活了，狗入的小日本坏，而这些蝇贪狗官更坏！”鲁保长气愤地骂完，叫来一名保丁作伴，先通知了大鲁、小鲁、三鲁、西唐、东唐四塆甲长们，叫他们通知各家各户，准备加征钱税之事。然后直冲中李塆来，他要通知罗玫叶到乡公所开会呢……
话说杨泉久带着两名安保兵丁，骑马飞速来到了长岗村方家集街北头，拴了马，从北门进入方集街。这是一个街场集市，各种商铺菜馆和酒店百十来家，在汤池东距一华里余。方家集街南北走向，北走马家岭，过邱集刘巷进京山曹武，直达京山宋河；南走夏家庙，王家庙，经罗家塆，过黎河石桥，茶棚子，走界碑路到皂市。这条路每日马队客商途经长岗方集街，有歇脚落店者不少。方集街往北还有一条通路，经陶巷，驾郎塆，张庙，过倒兴集（公益街）油榨陈家围子到京山曹武。还有方集街东通杨王岭，过耀兴集，龙王集，到达应城；还有西经汤池，曹场到达京山县城。方集街地处长岗岭，又名长岗店，这里四通八达。所以街上生意兴隆，每日过往客商和赶集的人不少。杨泉久他们三人在方集街上走动，看过了热闹，他们才来到街北的马保长家门前。杨泉久叫俩保安站立门前，自己一人直进四合之屋内。便大声叫唤：“马保长在家吗？”
这时，马保长正在上屋正堂喝茶，纳福。听到声音，连忙起身来到隔门前，一眼见到是杨泉久，便喜笑颜开，招呼说：“杨副乡长，稀客！”又连忙让座，吩咐保丁倒茶水，俩人坐下。马保长端起茶杯，也看着对方，揣摩来意。杨泉久只顾低头喝茶却不作声。马保长忍不住问：“杨副乡长公务繁忙，今日是为了何事？”
“嘿嘿。”杨泉久笑了说：“我是口干了，只顾喝茶。哦，昨天不是乡里开会，讲了几项工作任务吗？嘿嘿，两件大事。一、为了抗战；二、为了保卫大武汉，我的马保长怎么还坐得住？”杨泉久说着，掏出了通知书，递给了对方。接着又说：“马保长一向精明能干，为完成两件国家大事，应该在我们汤池乡会做出表率。”马保长看过通知书内容，眉毛皱着，面呈焦虑色！沉思一会儿说：“我的杨副乡长杨大队长，上头怎么不体恤乡村民情，已是年底了，有许多人快揭不开锅了，想着揭锅贷呢，真的还能收到这么重的钱款税费？像马家岭、上贾、下贾、陶巷、马家塆、方集这些塆子，都在岗岭上是望天收。许多农户交了租稞和税费，拖棍子讨米去了，诶，难啰！哦，长岗抓村四个壮丁嘛，我想问题不大，主要是增加的钱款税费，恐怕要逼死人！”
“这，这个……”杨泉久的脸上也呈现出难色，说：“这个收取钱款，历年都是老大难。嗨，为了抗日，为了保卫国家，上头分摊我们汤池乡增加款税。你说是应该还是不应该，我们也冇得办法，只能找大家要，找哪个要呢？哦，我看呐，方集街上生意兴隆，每天流进白花花的文银大洋不少，仅这一项，长岗村富的流油。还有啊，北边的张庙、驾郎、尧大……
哦，对了，尧大塆人烧制陶器，远销四面八方，生意红火，又挨着四龙河，不会欠收。还有陶东陶西两塆，一片畈田，也不欠收，像夏家大塆，新王，这些紧挨四龙河，红河和黎河的塆子，不但收成好，而且从河里捞上的肥鱼喜头，泥鳅小虾，还有乌龟王八，田头鳝鱼，都是银钱大洋。哈哈，马保长，哪能坐井观天，总是把个难字横放在自己面前，止步不前呢？”
“这，这个……”马保长显得无可耐何。杨泉久则起身告辞，说：“曾大，汤鲁几个村都在行动了，马保长事先通知甲长们，共同催收钱款。至于壮丁抽取，先列出名单上报，暂且保密，以防抽取的壮丁跑了。嗯，抗战时期，都要顾全大局嘛。还有湖北省农村事业合作训练班在汤池开办，这是国共两党办的军事学校，给我们汤池人增光添福。所以，大家也要争一口气争一回脸面嘛！”杨泉久说完告辞就走，马保长只知道连连摇头，忘记了相送。
却说鲁保长通知罗玫叶到乡公所开会，这女人即漂亮又是玩人，也是有心计的人，听到鲁保长的通知，忙说：“开会，我去，我马上去。哦，鲁保长，听人说，就在李家庙背后茶棚子这里要开么事的集街市场，要商户报名。鲁保长，我报名建个茶馆，名字我都想好了，叫春玫茶馆，兼卖麻花、饼干、糖果之类的，我正式报名啊。”
“好啊。”鲁保长笑了说：“开个春玫茶馆，赚点钱，好啊，这叫着有了事业，也收了打牌的心。好，好，我给你报上名。哦，不过，参与集市商户，可是要很多银子的，地皮钱，建房建茶棚子要钱，还有开张开业要底子钱，桌凳柜台的备置，茶棚房的装修等等，冇得三二十块大洋，是难得拿下帐的。”罗玫叶听完鲁保长的话，十分不高兴了，说：“看，鲁保长小看人了不是，您晓得我冇得钱？哈哈，我家男人在汤池训练班做事，每个月有十多块大洋的薪水。您是我的长辈，哪能狗眼看……
啊，不是，人眼看人低呢？”罗玫叶说着，从衣兜里掏出十块大洋，拿一块在耳边吹了吹，说：“鲁保长，听声音不像是假的，您要不要跟我辨一辨真假？”
“不，不……”鲁保长连忙摆手说：“罗姑娘，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。唉，也是我狗眼看人低了，原谅我。”罗玫叶笑了说：“鲁保长，我可是冇骂您啊。”
“啊，哦……”鲁保长喏喏地说：“是我自己骂自己，你，哦，我一定跟你报上名，你也做好材料准备，你是第一个报名，行，恭贺今后发大财。哦，我还有事通知甲长们，还有公务在身，反正，你快点到乡公所参加会。我走了。”
曾保长给中李塆甲长下达任务后，走出中李塆，老远就看到汤池训练班有两班人马在走队列训练。他和保丁不禁停下来看一会儿，流动保安唐一静看到是鲁保长，没有驱走干豫。这时候，汤池训练班的女学员班正在练习“肩枪”动作，而第一班男学员们正进行列队训练，八路军教官潘怡如喊着：“一二一”的口令，然后是“立正”，“向后转”，“起步走”的口令。队列在行进中，教官提示说：“两眼注视前方，两眼余光注意队形整齐，一二一……
立正！男学员们啪地“立正”，教官喊着“稍息”的口令，然后纠正队列行进中不规范动作。
鲁保长看着两班男女学员的军事训练，看得聚精会神，甚至看累了。他觉得很新奇，他也仿佛看到了千千万万的军人队列，组成了浩浩荡荡的抗日队伍，冲向战场，冲向杀敌前线……
“您……”保丁提醒说：“鲁保长，这里安保人员提醒过，说过路人不得长久停留，我们走吧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鲁保长回着话，眼光还停留在训练场上。他好像忘记了他的管辖范围内还有大李、小李、四黎、田埔、赖岭、邱黎、汤池塆、段塆和孙塆等塆，自己要亲自向甲长们下达任务，鲁保长被汤池训练班的一种新气象所迷住……
话说杨泉久三人来到四龙村的上黄塆，杨泉久向正准备出门的黄保长递通知书，说：“一切为了抗战，今年加征百分之三十的钱款税费，马上划分下达各家各户任务，壮丁四名，先要保密，以防跑丁，定上人员上报。这几天两项任务就要行动完成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黄保长接过通知书连连点头。
杨泉久仍骑在马背上，说：“黄保长，四龙村比较大，人多啊，北至老王、后张、土库王、罗家、四龙河东边的大金、董井、蔡垱、新黄、何家大塆、吴集、新胡，还有这边的戴刘、戴黄、上下黄、新唐等塆落虽然民风缥悍，但你是个大财主，是压得住一方的土霸王，按通知书上说的完成两项任务，应该冇得问题。”
“是，是……”黄保长只是点头回应。
杨泉久告辞走了，黄保长这才仔细看了通知书，不禁大吃一惊，心凉半截，气得直跺脚说：“又加收这么多钱款税费，怎么得了？我的姆妈天爷，这真是‘屁股头挂粪箢，要人屎’（死）啊！”
杨泉久带着两安保兵丁快马加鞭，来到黎河村的四唐塆保长唐向清门前。杨泉久下马，将通知书交与一兵丁送进屋内。黎河村范围，东起老唐、二唐、五黎、三黎、六黎、郑家、四唐、土库张，西到大陈、陈胡、邱陈，大小烂泥冲和稿进、田铺、草东等塆，唐向清即是保长，也是私塾教师乡贤仁士。这时正在上课，兵丁递过通知书就走。杨泉久三人立即来到孔大村。这孔大村辖区北以金唐、三唐、铁胡、新老张家塆为切点，以南边塆落大孔、小孔、十大姓、紫荆、王山、魏家塆等，全属孔大村范围。保长孔祥彪居住大孔塆中，杨泉久没进门就喊道：“孔保长，在家吗？”
孙祥彪立刻从屋内出来迎接，一眼见到杨泉久，便拱手说：“你好，杨副乡长杨大队长，欢迎你，屋内说话。”杨泉久说：“孔保长这里是最后一站，我们三人已忙活半天，又饿又口干，到你这里撮吃撮喝来了。”孔保长热情地说：“我招待贵客便是，请！”
杨泉久随孔祥彪一同进门，绕过天井迈过隔门，来到上堂落座。这时保丁金田广倒了茶水刚要走，却被孔保长招到身边耳语一番。金田广走后，杨泉久这才开口说：“孔保长，昨天中午开过保甲子会，天黑时，县里又打来紧急电话，说么事为了抗日，为了保卫大武汉，两大公务，务必要在七天内完成。大家是看到的，军事训练班在汤池紧急开办，也说明了形势紧急……”杨泉久说着递上通知书。
孔祥彪接过通知书看了，思考一会儿说：“这，这四个壮丁嘛，好说，抽不了，就按邱乡长的说法，叫做抓壮丁。可是，这派款摊税就太难了。唯有金家畈，孔家畈年年有不错收获收成。其余，大部分都是丘陵山岗，农户穷人家交了钱粮国税，租稞，年底了再增加这么款项，钱款收到太难啰。”杨泉久急着说：“孔保长，现在国难当头，哪个人都有难处。孔大村的确地处山岗丘陵，大孔，三唐塆的八石冢，算是汤池乡最高的山岗，的确望天收，可是你孔保长也不要瞒我，孔大村离皂市近，乡人个个像个精明猴子，听人说人人会做生意，还有搓草绳、打草包、挖藕、挖鳝鱼、挖荸荠、田沟扒泥鳅，还有铜匠、篾匠、木匠、泥瓦匠、裁缝匠、凿磨匠等等，哪个都是抓钱手，你，孔保长心里冇得数？”
“好，好吧！”孔祥彪笑了笑说，“杨副乡长，真有你的，狠点心，我答应你收钱款。裁缝，泥瓦匠的，他拿得出布角，我拿得出瓦片。一句话，汤池乡其他五个保长怎么样交差事，我就怎么样交差了事。”杨泉久笑着说：“四川人说话，对头！”
“哦，还有……”孔祥彪眨眨三角眼说：“至于抽丁抓壮丁，邱乡长点名的三唐熊世范唐同海两人，我想熊世范放到明年抽丁。而唐同海这次一定不放过！”杨泉久点头笑了笑说：“还是四川人说话，对头。”
接着，两人又七扯八拉扯着闲话，等着中午饭的吃喝到来……
话说汤池训练班，下午课程安排，二.四班军训，一.三班和女生班政治学习和讨论。门前，岗哨则是一班的男生石维新和三班的张德生。
到下午三点钟，罗玫叶拉着李桃花和李桂花走出中李塆，转身到了李家庙跟前，罗玫叶硬要两个女儿到训练班厨房去。两姐妹害怕，撒娇地要跟着母亲。罗玫叶好言相劝说：“娃们的，乖呀，你们大大在里头烧火做饭，有好吃好喝的，你们还冇有吃中饭，不是说肚子饿吗？乖，找你们大大去。”
“不嘛，不嘛。”俩小女孩仍在撒娇。
罗玫叶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条子，说：“不听话，老子打死你们。”
远处的安保人唐一静喊着：“哎，哎，这是干什么呢？罗玫叶，你的行为严重影响训练班的训练学习呢。”罗玫叶狠狠地瞪两个女儿一眼，然后笑容满面地说：“这不是唐老师吗？哟，你也背着枪站岗呢。这不，我也公务在身，乡里通知我参加抗日妇女会呢，我得马上去。她们还小，我一走，冇得人看住，她们大大，哦，汤池训练班伙房做饭的李西中，是她们父亲老子，我叫她们去……”
唐一静急忙走过来，俩小娃看着背着枪的人更加害怕，拔腿拼命地跑向李家庙，岗哨石维新和张德生迎面拦住，女孩却熟练地跑到耳房伙房去了。赖德明出门招招手，算是给岗哨和唐一静打了招呼，让大家好一阵茫然。罗玫叶则趁机走了。她去参加乡公所的会呢。十几分钟后，罗玫叶来到乡公所的院子，有个保安调皮地笑着打了招呼，然后用指头指向邱大奎办公室，意思是乡长在里面呢。罗玫叶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前敲门。邱大奎在里头回话：“是哪个？”
“是我呀，罗玫叶。”
“赶快请进！”
罗玫叶推门而进，见到邱大奎便是喜形于色，说：“你不是叫人通知我开会吗，我来了呀。”
“坐，请坐。”邱大奎见到罗玫叶一下子来了精神，说：“请坐，哦，我是叫你上午来，可是你到现在才来。我的人，你这不是坏我的大事吗？”罗玫叶拖过椅子对着邱大奎斜着坐下，两腿叉开，一脸悲伤起来，说：“我是想早半天来，可是我浑身疼，这后胫更疼，疼得我直想死。现在好些了，我才来，来参加会。”邱大奎问：“是怎么疼的？”
罗玫叶撒起娇来，说：“邱乡长，只有你心疼我了。哦，怎么弄痛的，我昨儿上半天好奇，躲到李家庙耳房过道上偷听了陶铸先生讲课，我家呛死血的李西中说我不讲妇道，丢人现眼，以为我在过道上偷人，下恶口骂我，下狠手打我，还要用菜刀要杀了我……呜呜呜……”罗玫叶说着，假装哭了起来。
邱大奎拍了桌子，说：“这个王八蛋的李西中，给他找了好差事，他敢打你，是不想吃这碗鱼肉饭了，他姆妈的个巴子，看我怎么收拾他！”罗玫叶抹着泪说：“乡长，你可给我做主。不然，他还会下狠手打我，还会拿刀砍我的。我会死在他手上呢。”邱大奎望着心爱的女人，是那么怜悯，是那么心痛，便问：“我帮你收拾他，你说，怎样收拾他才好？”
罗玫叶不假思索地说：“我听人说要抽壮丁了，是不是啊？干脆，抓他做壮丁。我不缺男人劳力，我已经报名参加新场集市，准备办个春玫茶馆。冇得他，我们娘三照样活命，抓了他这个砍头死的壮丁，我还能拿到一笔补贴金不是？他要是打仗死了，我还有抚恤金呢。”
哈哈，人说淫妇心最毒，最毒帝王心！邱大奎听面前女人这么说，真是高兴得内心抓狂，说：“抓李西中的壮丁，这还不容易吗？报上了他的名字，只派保安中队夜间一次行动，送到应城兵站，第二天拉到战场就得了。然后向家属发放雇佣兵补贴金就完事。哦，只是李西中不够条件抓丁，一是独子，二是家有堂客和女儿。另外，汤池合作训练班，相当于半个军事单位，李西中是伙头军，也算半个兵不是？还有，李西中也算作陶铸，李范一手下人不是？敢动他们的人，也得掂量掂量啊。”
“不嘛。”罗玫叶又撒娇地说：“不嘛，你呀怎么个忍心让呛血死的李西中打死我、砍死我呀？要是不抓他的壮丁，我就真的不想活了。哦，我还可以到李家庙吵着让李西中不做饭了，回家去，那不，训练班哪个人也管不着了。邱乡长啊，你，难道不可以抓他当兵去？”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邱大奎眉开眼笑地说：“我一切听你的，按你的意思办。好了吧。哦，我指派人通知你参加抗日会，啊，是这么个意思，上头呢，要我们汤池乡公所了解一下汤池训练班的开课情况，讲课讲的么事呀，学习的么东西呀等等。我们想啊，李西中在训练班伙房干活，你有条件去帮帮丈夫的忙，甚至撮点吃的喝的，随便偷偷地听听课程和讲课内容，你及时禀报我，政府还付你薪金，哪晓得你们俩吵闹得你死我活呢。嗬，刚才听你说，昨儿听到陶铸讲课了。你听到讲的么事呀，说给我听听。”
罗玫叶这下茫然又高兴起来，说：“我真的听到陶铸先生讲课了。我是在耳房过道上偷着听的，虽然都不记得，可我还记得几句话。陶先生说么事抗日十大纲领，还讲毛主席呀，还有个毛泽东呀，还有个马克思共产党呀……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的……哦，乡长，你是怎么了呀，要晓得这些干么事呢？”
这时，只见邱大奎瞪大着眼睛，听得如痴如醉了。他突然说：“我的天呐，再这么发展下去，汤池真的会被赤化成为小延安，太可怕了！”
“小延安？”罗玫叶不懂小延安，更不明白赤化是什么意思，她不禁发问：“么事小延安？”。邱大奎便不解释，他好像清醒了许多，连忙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，说：“罗玫叶，漂亮妹，你把在训练班听到陶铸的讲课内容写下来，签上名，我给钱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罗玫叶很为难地说：“乡长，我识字不多，只认得几个牛头鸭小的‘上大人，邱乙己，化三千，七十士……’其他怎么写呀，我也不会拿笔呢。”邱大奎开心地笑了说：“嗨，你这个文盲，只晓得打牌，认得上大人，邱一己，雀雀筒条万，东西南北中，发财白板有红中，还晓得勾引男人呢。我帮你写，你签字。”邱大奎说着，提笔就写。罗玫叶用指头朝邱大奎额头一点，笑痴痴地说：“胡说八道，乱嚼舌根！”
邱大奎心甜甜地一笑，钢笔行如流水就完成了几行字，上有毛泽东，毛主席，共产党，马克思和小延安等名称文字，还写有年月日。他看了一遍后，将纸和笔推到罗玫叶面前，说：“签上你的大名吧。”罗玫叶犹豫地看着纸和笔，害怕地说：“邱乡长，这是不是叫么事签字画押，我怕呀！”
“你怕？”邱大奎好笑地说：“你怕么事？我的人，我能害你吗？我即便要害人，也不会害你呀！哦，我叫你签上名字，是证明有这回事，我送到应城县鲍佛田县长那里，我还要给他签字作证，我好交差，他也好交差，懂不懂？写，写上你的宝贝名字三个字，一个字一块大洋。”罗玫叶说：“昨天，我送鸡蛋你，你还欠我一块大洋呢。”邱大奎说：“给，我给你补上，一共四块大洋。顶你们家田里半年收成。”罗玫叶听着，心喜若狂，拿笔便在指定位置写上了铜钱大的三个字“罗玫叶”，歪歪扭扭三个字，也还像鸡爪爬的。邱大奎看过后，如获至宝，折了后装入内衣兜，又从抽屉中拿出四块银元，抓起对方的左手，轻轻放到手心，问：“满意吗？”
罗玫叶送来一个吻，邱大奎顺势将心爱的女人搂入怀中，真是皆大欢喜。又一次亲吻后，罗玫叶小鸟依人般地坐在邱大奎腿上发问：“你说日本人么时候会来到汤池？”邱大奎回话：“还远着呢。”罗玫叶又问：“大家都说抗日，日本人可怕吗？”
邱大奎甜蜜地笑了说：“日本人也是人，他们来了还能把汤池乡搬走，能把温泉地热水喝干？所以呀，日本人来了，是男人都冇有带上老婆堂客，你这么美丽体面，人见人爱，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日军当官的，肯定是吃香喝辣的，女人美丽加聪明，什么时候都生活在蜜罐里。嘿嘿，让汤池训练班的人带头抗日去吧。”
俩人又亲吻过后，罗玫叶闭着眼睛说：“李西中搬到李家庙伙房睡去了。俩女儿也交给他了，我今晚就在你这里吃公家饭，睡你的床，不走了。”
“行，行。”邱大奎甜蜜蜜地将罗玫叶搂到里间。扔到了床上，脱了鞋，塞到被子下后，说：“吃晚饭，还早，你先睡会儿，我再给你打饭，端水。啊，不要跑动，我还有公务呢。
邱大奎说完走出了房门，并且拉拢了门，心里一阵狂喜。嘿嘿，金屋藏娇，男人之幸事，怎么不让邱大奎内心狂欢不已呢……（续 集）
（应城魏方毅编发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