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河水入心来
曹柏青
春节前，我应邀送国画作品四幅，参加两个展览，“全市迎春书画展”、“海山美术馆新春展”。那天，因我的到来，几位书画界的朋友前来海山美术馆聚会，我也向一位文友打去电话邀他前来参加，不巧，他特邀了几位电视台的记者在乡下采访，他不能参加。顺便在电话里他跟我说：他想编一本关于江河湖海与水有关的书，特向我约稿。几天后，他向我发来微信，又打来电话，要我一定参加他这次的组稿活动，还强调我不能“缺席”。我想：《道德经》中有不少关于水的精辟语句，如“上善若水，水利万物而不争。”水的心胸与格局，是世间很多事物所无法企及的。他的这一想法与主题，境界很高。因此，我欣然应许。
水乃生命之源。水乃万物之魂。山无水不青，树无水不翠，海无水不阔。水于生命重于粮食，水于万物重于日月。况且水有五德：义、道、勇、守正、守法。水还有五大特征：无形、无色、柔韧、汇聚、博大，故爱之敬之。
我的家乡有条环绕而行的河流，在我心里是“圣河”、“母亲河”。那就是“府河”。
府河，亦称涢水。因（德安府）安陆而得名。全长385公里。府河由大洪山北麓汩汩而来，原流经随县、安陆、广水、云梦、应城、汉川六县入汉水。府河流经我的家乡东马坊全境后，在护子潭拐了一个弯，一半流至汉川入汉江。1959年湖北省治理汈汊湖，改府河下流一半经云梦东进孝感，至卧龙潭与澴水汇合，再入黄陂与滠水并流，流经东西湖区北面，在汉口谌家矶入长江。
《水经注》涢水。涢水又东，均水注之，水出洪山，东北流经土山北，又东流入涢水。涢水又屈而东南流。《春秋左传》溠水。溠水又南流注于涢。涢水又会于支水，水源亦出大洪山，而东流注入涢。涢水又经随州南，随城山北，而东南注。
《清史稿·地理志》涢水。涢水亦曰府河，即清发水，左传“吴败楚于柏举，从之及于清发”是也。自随州应山流入，会洑水、瀖水、石河水、至两河口与杨家河合。涢水至安陆来，东南流入汉川界。东兴安，南隔蒲潭，北利唐三镇。东南：高楼山。东临涢水。西北有西河，即富水也。
据史料记载，大富水和涢水，在北宋时期河道不畅，水系杂乱，每逢雨季各支流猛泻，给大富水和涢水流域地带来水患。水色苍茫，浮云片片，烟霭密布……当时的应城有“泽国”之称。时任应城县令的谢良佐为了治理“水患”，开始疏通河道，修筑河堤，治理水系，拓宽河床，经过几年对涢水、大富水的全面系统地治理，取得成功。谢良佐（公元1050年—1103年）字显道，北宋学者，河南上蔡人，学界称“上蔡先生”，北宋进符年（1098年—1100年）出任应城县令。因为他勤政为民，加上他治理涢水及大富水“水患”有功，深受应城人民的爱戴和景仰。他也深爱这片沃土，更深爱经他治理好的涢水和大富水，并写下大量的诗文留传至今。南宋绍熙年间（1190年—1194年），应城县令刘炳在应城县衙东边建“谢公祠”和“上蔡书院”，常礼祭祀县令谢良佐，用以弘扬谢县令的卓越政绩和上蔡文章精神。此后，历代应城县衙都有祭祀和重修的记载。上蔡学风风菲应城数百年。
府河啊，悠悠岁月里，你可写过多少悲壮的故事，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，茫茫大地间，你曾看过多少尘世轮回、多少沧桑巨变！
一条府河，情系两岸人。府河水：滋养万物，哺育子孙，恩泽家乡长达数千年。经过的每一分钟都是真实的。年少时我喜欢在府河里戏水，让清澈的河水洗去满怀疲惫，然后，醉卧在堤岸边如茵的草地，梦见庄公、蝴蝶，梦见桨声、帆影，梦见环佩叮当，光影婆娑和那如诗如画的过往。我喜欢，折一枝翠绿的柳哨，吹出一腔希翼……
家乡披锦秀，府河有清音。往矣，落叶腐朽，如今新绿铺盖大地，万物渴望着重生和自由。春在河岸上与田野泛滥，占据了家乡土地和枝头。“有水则灵”。府河的琐碎成为我记忆的点缀，心灵的鸡汤；府河的流水成为家乡的美景，鱼米之乡的源泉；也成为画里跳动的笔触，音乐中跳跃的音符。府河啊，你那流淌的声音，是我心动的强音。
古人云：人无嗜不可交也。我非智者，但乐其水，平生所嗜，水成其一。我崇尚“真水无香”。“真水无香”：自然界中最为纯净的水，观之无色，品之无味，即水无任何杂质，嗅自无香。真水无香，代表一种平静、自然、清澈的心态，又有一种淡漠无痕、旷达无边的志向。水清澈透明，不加任何添加，纯也、真也。文脉似水，亘古长流而不争，蕴含生命而不傲，不择净秽而博大。
我站在家乡的府河堤上，看河道蜿蜒，隔蒲“双桥”飞架，河水纵横。突然，空中传来一片乱叫的大雁声，我抬眼望去，有很多大雁一团一团地向我飞来，在我头顶上空杂乱盘行一会儿，向西北方向离去。不到十分钟，这些大雁乱成一片地带着叫声又飞回来了，无队形地在我家乡的上空乱飞，像是没有领头雁般飞了几个回合，最后，在一片乱叫声中，再次往西北方向飞走了。
府河清澈的流水，菜花浓郁的香气，让我忘记一些沉重的怀想，卸去心事的负担和缠绕。缓缓漫步之中，体悟生命的意义。生命的意义在于思想和精神的留存。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，有时我觉得一无所知。
三月，我看到府河两岸上，春风吹拂，给堤岸两旁的树梢染色，雨水挂在水天一色的云帆上迷离。我想起两位文友：夏寒流、文曲星，前年为我撰写的《柏清嵌名联》：“柏树根深，千枝万叶永远向往苍天；清水长流，十迴百转始终亲近大地”。“柏杨扎根乡野田园播三春鸟语花香倾心沃土叠美景；清水映日府河涢水润一代文人墨客立志故乡写春秋”。再过段时间，柳絮将变为飞雪，飘浮在空中，飘上我的双鬓和发梢。三月的水叫春水。三月的府河有很多秘密无法隐藏，它们争先恐后向世界透露自己的行动轨迹和心思。春风、春雨、春水，是哲人的思想，是唐诗宋词的韵味，一些我记不住名字的诗人们一起向我走来。还有齐白石、黄宾虹、徐悲鸿、潘天寿、林风眠、李可染、傅抱石、张大千、吴冠中……这些画家在我桌案上涂抹着色彩。
今天，萌生。希望无限……我在心里描绘一幅“母亲河”的画卷，作为府河在我生命里的永恒！徜徉在古驿站家乡那悠长的文化长廊，吟赏朝阳，吟赏晚霞，吟赏寒来暑往的城镇化建设、美丽乡村建设和那富强文明的未来……
2021年2月21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