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梦中的富水河
作者/陈立
富水河，她发源于随州大洪山，流经李白故里安陆、森林山地京山、膏盐之都应城、由水乡汉川汇入汉水，全长仅若二、三百华里。她在快要到达汉水的湖区穿越我的故乡，她只是汉水的支流，虽然名不见经传，可我对她却怀有深深的眷恋，在她的怀抱里，我曾有过许多甜美而又苦涩的梦。
我的家乡没有名山大川，也无名胜古迹，只有这条弯弯的小河，年复一年的从村旁流过。她怀抱着我的村庄，她用清澈而甘甜的河水，哺育着小河沿岸万千生灵和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。在她下游的岸边，是星罗棋布的湖泊。我故乡的村庄，就座落在其中名曰鸭湖的湖边土丘上，离湖水和小河都只有若百米之距。湖泊里芦苇摇曳、鱼翔浅底、万物繁茂。记得三年困难时期，正是这条小河和湖泊帮助苦难的乡亲渡过了生命的关隘。
儿时家乡生活的艰难使我刻骨铭心，说不清是天灾还是人祸，三年两头发大水，还记得1954年，洪水淹没了村庄，我们全村男女老少逃到河堤上露宿了二十多天。那种又冻又饿的感觉，至今难以忘怀。村子里有时全村人无米下锅，人们就会下河下湖，刨芦根、捉鱼虾、割湖草、挖莲藕...人们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，依靠着小河和湖泊，渡过一道道难关。几十年过去了，我小时候在湖水里捉鱼挖藕的往事，仍历历在目 。从这些我小时的一些短暂的经历，可以想象，故乡人的祖祖辈辈，他们是怎样用顽强的生命力维系着自己的生存。富水河啊，你真是故乡人的母亲河 ！
进入童年开始有了人生的梦，为了读书，我们要到十里外的地方上学。于是就每天沿着富水河的河堤上往返，眺望两岸风光，一株株绿柳俏立堤岸，像一排靓丽的少女披散着秀美的长发。岸边湖中的荷叶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，犹如一匹展开的绿色丝绸。芦苇随风起舞，仿佛在向我们颂扬....徜徉在河边湖旁，小伙伴们从不知什么是饥饿与辛劳。后来到几十里外的城镇上了中学后，就只有假日才能回家，特别是在署期，常常是白天下水劳作之后，晚上就在夏夜的露天下，点上煤油灯做作业。...所有这些逝去的岁月，现在回忆起来，好像当时从未感觉有什么辛苦，或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，也或许是因为家乡特有的富水河，给我创造了五彩缤纷的童年生活，留下了许许多多童年的梦！
从上大学开始就远离故乡，几十年过去了，而富水河却常常萦绕在我的梦中。在后来一次清明节回乡祭祖时，我再次来到富水河边，站在留有我无数足迹的河堤上，还是在儿时经常攀爬的那棵大树下，眺望着母亲河，眼前的一切，让我隐隐作痛：河水不再流淌变成了死水，更不再清澈变成了污水，还泛着枯黄，微风吹过，细浪无力地拍打着光秃秃的堤岸，留下了一堆堆泛起的浮渣。河堤两岸的绿柳已无踪影，曾经生长万物的湖泊也完全不见了....为什么会是这样？原来上帝赐给人类的生态是被人类自己糟践了。在那改天换地的年代，将富水河改了道、将湖泊填湖造了田而带来的苦果。如此折腾多年，苦了百姓，故乡也没有因此走向富裕，至今贫苦依旧。就连那有着百余年历史并畅销东南亚的黄滩酱油，也因为没有甘甜的富水河的水而停产了。
我站在河边沉思着故乡眼前的这富水河，默默地祈祷，盼望着她早日能再见清澈如初的河水....一阵微风吹过，河水的腥臭扑面而来，我只好失望的离开了，心中还在默默地追寻着梦中的富水河！
